照顧者哀歌｜未婚妻懷孕、失智母揭末期癌　港男苦撐3困境瀕崩潰　醫生願成樹窿聽心聲

照顧者的心情亦需要被理解。Facebook專頁「老治號 - 香港老人科醫學會HKGS」近日以病人教育出發，分享一個照顧者故事，指事主最近迎來未婚妻懷上身孕好消息同時，年邁母親卻驗出末期癌，或只餘命半年，每日照顧壓力已使他瀕臨崩潰，會診醫生坦言深明其難處，願做「樹窿」為他分憂，伸出援手助其減輕壓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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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地到咗㗎啦，你大概幾點嚟到？哦⋯⋯好⋯⋯我地係度等你⋯⋯」護士一邊走上樓梯，一邊在電話中跟兒子說。

這是一間私營老人院，接近4時，我跟外展晚期照顧隊的護士一同前來，探望一位接近 70歲的婆婆，並準備跟兒子討論她的情況。

「婆婆，我係醫生呀，嚟睇你喎。」我們走進婆婆房間，她正躺在床上。

「啊⋯⋯係呀⋯⋯」婆婆雙眼半開，咿咿呀呀說着。

「個肚有無痛呀？」我一邊說，一邊把手放在她的右腹上檢查，一個硬塊明顯隆起，幸好按下去時婆婆並沒有任何痛楚。

「無呀⋯⋯無呀⋯⋯」婆婆細聲說。

婆婆本來一直健康，與兒子同住，年中因為照顧問題入住了老人院。想不到入院數天便因發燒入院，經檢查後發現她有一個接近10厘米的肝腫瘤，臨床上屬於惡性。由於肝癌太大，手術和化療都做不了，唯有選擇紓緩治療。

「有無坐吓出嚟㗎？」我繼續檢查，又問了身旁的職員。

「都有嘅⋯⋯」職員說。

我請職員幫忙，把婆婆搬到大班椅坐下，然後到大廳去。坐在明亮的大廳裏，婆婆顯得比較精神，豎起手指不斷說：「嚟睇我，你真有心」，又把整瓶營養奶喝掉。

一切安頓好後，兒子怱怱趕到。他看來30多歲，似乎從公司急忙趕來。我跟他討論婆婆的情況，他對整個紓緩治療計劃也很了解。

「咁如果真係有一刻佢要走，幾時坦白大家都唔知啦，你想唔想我地壓佢個心，插喉做急救？」我直接的問。

「如果佢要走唔好急救啦，等佢舒服走啦⋯⋯」兒子冷靜說完，靜默沉思了片刻。

「咁突然，係唔係有啲難接受？」我嘗試打破沉默。

縱然從旁人理性角度考量，以乎是理所當然的選擇。但當這麼突如其來的不幸來到自己的親人身上，絕對不是容易接受。

「都要無奈接受㗎啦⋯⋯」兒子面容難掩沮喪:「唉！諗住搵個地方有人照顧，等佢可以歎吓，點知住咗幾日，就話佢生癌得番半年命！」

根據兒子描述，婆婆入住老人院前已有認知障礙徵狀，會在街上亂走，又會幫陌生人買飯，但仍能勉強照顧自己，故此起初兒子也不以為然。

「如果你有咩嘢想我地幫手，或者唔開心想傾，都可以搵我地。」我明白，情緒上的支援，對照顧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。

「你可以點幫我？我要頻頻撲撲照顧佢，我未婚妻又有咗BB，我份工仲要朝七晚十一你話我係唔係夠晒煩？」生活迫人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壓力。兒子也忍不住氣，把他的難處一五一十告訴我。

或者他在想：事到如今，一切也已成定局⋯⋯你們還可以幫忙什麼？

「咁交俾我地，喺老人院幫手睇住媽媽，有嘢會同你講，你都可以少一個擔心呀。」我對兒子說。

「唔該晒你地。」兒子似乎也暫時鬆一口氣。或許他也没有想過，怎樣尋求協助。

當事情不似預期，自己又一定要撐着面對，總想有人分擔一把。我們也希望在病人或照顧者有需要時，盡可能在旁伸出援手，減少他們的壓力。

接近半小時的會面，固然比一般門診長，但能深入了解照顧者的想法和難處，從而提供可行的建議以給予合適的支援，我認為非常值得。

內容獲「老治號 - 香港老人科醫學會HKGS」授權轉載。故事屬真實個案，當中人物名字、身份，部分病況及情景均為虛構，以保障當事人私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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